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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 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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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銀博

“醒醒,醒醒!”醫療艙被暴力破開,一個昏迷的青年躺在其中,冷氣隨著大開的艙門湧出,凍得破艙者不禁打了個哆嗦,“餵,你快清醒點。”

“……”昏迷的青年許是因為冷氣流失,倒也如對方所說的,緩緩地睜開了眼。

“……這是哪裏?”他的聲音帶著點久不說話的如同用手指刮擦黑板的感覺,有點刺耳。

“嗤,先喝口水,免得你辣到我的耳朵。”

橙發戴口罩和黑兜帽的女生如是說著,讓後面的某個人給這個青年倒了杯水。

“你還記得你叫什麽,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的嗎?”

青年抿了一小口水,說:“不知道,請問這是哪裏?你是誰?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的問題倒是挺多的,這裏是切爾諾伯格,我是整合運動的弒君者,我們老大收到消息說這裏有針對感染者的源石切除手術,已經死了很多人,讓我來這裏看看……而你是這裏唯一一個活人。”

“……”青年環顧四周。

的確,周遭擺著幾個手術臺,其中一人的臉正好朝向著醫療艙這邊,對方胸口處破了個大洞,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我是誰?”

他又一次提問出這個問題,但是那個自稱“弒君者”的女性卻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你胸前的銘牌上的名字可是被劃花了的,只留下博士兩字。”

“謝謝。”他低頭看向了銘牌,銅制的銘牌,能劃花這種材質物品的可不多。

的確如對方所言,博士兩個字前的字被用一種不明材質用力劃花了。

博士掙紮著從醫療艙裏強撐著站起,緩緩地走到了弒君者身前。

他註意到自己的衣服和對方身後眾人的衣服有些相似,難道黑色系容易撞款式?

弒君者瞥了他胸口一眼,詢問道:“你應該也是感染者吧?要不要加入我們整合運動?”

……感染者是什麽?整合運動又是什麽?Doctor的大腦還沒恢覆正常運轉,也直白地開口問了出來。

“不是吧?!常識都全忘光了嗎……還是說W他們對組織的宣傳活動根本沒有上心以至於還有人不知道整合運動?不不不這個人連感染者都不知道,肯定是失憶了!”

弒君者小聲地碎碎念了幾句,將一份酷似招生指南之類的本子塞給了Doctor。

“喏,看完再說,看在你大概是個感染者的份上,我邀請你加入整合運動,成為整合運動的一員。不加入也沒事,天災馬上就要來了,你一個人離不開這裏,結局只有一個死字。”

弒君者說完,一旁跑來了一個匆匆忙忙的全副武裝的人,大聲匯報道:“報告!外面出現小股武裝人員試圖潛入該研究所!是否阻截!”

“是烏薩斯的軍隊麽?”

“報告!對方的服飾上並沒有烏薩斯的標志!而且通過探測,對方全部都是感染者!”

“那算了,先不管他們,我們先離開……餵,加入嗎?”

“……”

青年翻閱著整合運動提供的手冊,其中先簡明扼要地介紹了關於“天災”“感染者”“源石”這些信息,又開始大篇幅地描述感染者受到的迫害與整合運動的宗旨,果然是招生簡章嗎……

“我加入。”看在這個所謂的天災似乎馬上要降臨的份上,不加入大概真的會像對方所說的一樣,死在這裏。

雖然說是加入了整合運動,但是身體狀況極度差勁的Doctor顯然是不可能跟隨整合運動的眾人上前打架的。

“新來的,你會指揮之類的嗎。”

“……”

“不好意思我忘記你失憶了,對了,你這樣子……怎麽跟我們一起撤退?”

弒君者看了看自己帶來的蝦兵蟹將們。

“要不找個士兵背你跑?”她招招手,一個戴著統一的面具和服裝的士兵就走了出來,蹲在Doctor的身前。

“上來吧,我的同伴。”

——為什麽,他們對我這個剛來的、身份不明的人這麽友好?

Doctor不自覺地問出心聲,而那個正蹲著的家夥立刻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們都是感染者……我的同伴。”

“雖然你什麽都不知道了,但是每一個在切爾諾伯格茍延殘喘求生的感染者都清楚。

那群該死的人類滿心滿眼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前一天身為普通人的雙方都還打過招呼,他們會以最可怕的手段折磨你的身心……”

我的妻子就死於一次剿滅作戰,我憎恨這群人類,也因此感恩整合運動帶給我覆仇的權利。

只有整合運動幫助了我們,所以每一個整合運動的同伴都值得信賴,我們絕不會背叛整合運動。”

“……”

Doctor沈默著爬上對方的後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脖子發聲帶的所在被一塊粉紅色的石塊碎片刺穿,但是他的發聲功能卻沒有什麽大礙。

“那是源石碎片,每一個感染者都擁有源石碎片,一些剿滅感染者的狂熱者甚至曾說:‘每殺死一百個感染者,就會獲得一塊完整的源石。’

數百年來,源石已經衍生成為世界的運行基石,而可以催生出源石的我們,卻被認為是怪物。

源石催生出利益、力量、仇恨,而我們被期待被背叛被希望蒙蔽住雙眼——整合運動,想要改變這些。”

弒君者用一種傷感的語氣說著,她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的廢墟,朝後方揚了揚手,眾士兵齊齊隨她指令行動。

藉由感染者強於常人的好身體,從窗戶處直直跳出,躍上對面樓層的天臺。

“接下來,你帶著這個新來的……去中城區吧,其餘人現在隨我去核心區北部與大部隊回合!”

“我們要想冷血的切爾諾伯格人覆仇!他們加害於我們父母子女上的痛苦,這次,讓我們通通回饋給他們!”弒君者一邊大吼著,一邊率領著其餘士兵離開。

而背著Doctor的感染者則沈默地在數個天臺頂樓反覆橫跳挪騰,“小心點,這邊應該是沒有那些烏薩斯人的,這個地方剛剛搜羅過了。”

Doctor點了點頭,這些感染者大都背負著血海深仇,卻又給予同伴十分的信任,也許是因為被背叛前仍是個好人吧。

“我討厭的普通人,其實很少。”

那個背人的感染者突然開口,“我對其他地區的人,除了切爾諾伯格以外的人,其實都是漠不關心的。

我從來沒有了解過除了切爾諾伯格以外的城市,我自小生長在切爾諾伯格,我原本也對感染者的死亡拍手稱快——

直到我的父親在上次城市遷徙中被意外感染……從此,我們一家開始了逃亡。”

他的眼睛旁邊開始聚起一點小小的眼淚。

不知道是不是失憶的博士正如一張白紙純潔,無法對他的話語做出判斷,對方帶著哭腔說:“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感染者過的什麽生活。”

腳步飛快的感染在城區中飛躍。

“我們在貨箱裏睡覺,不敢出門,父親曾找上舊友,卻被對方背叛,在切爾諾伯格的核心區被處刑,我和母親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

後來,我加入了當時一個小型的感染者團隊,在切爾諾伯格掙紮求生,娶了一個妻子,又生出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然而他們也被抓走了,還是同一個地方處刑,我終於忍不住偷偷潛入去看他們最後一眼,卻被烏薩斯人發現,他們尖叫著暴露出我的位置,我被團團圍住

就在我即將成為絞刑架上第四具屍體時,整合運動突然從天而降,他們拯救了我,我從此不再東躲西藏,我也由此知道原來感染者在其他部分地區也擁有極高的人權……

可惜我生在切爾諾伯格。

其實這次天災,現在還留在切爾諾伯格的人,都是心存死志的人,我們生養於此,無論這座城市對我們傷害有多深,我們都願意與他同生共死。”

感染者說著,將他帶到了W的身前,介紹道:“W大人,這是弒君者大人剛剛從空棺中救下來的一名感染者,失憶中,為了避免行動受阻,大人讓我將他送來這裏。”

“新來的,你叫Doctor?是叫Doctor吧?沒別的代號?”

“……”

“好吧,那就先叫你D博士?”

W從善如流地改口。

剛剛有人來找她報告,說發現了一股名為“羅德島”的感染者組織勢力在進行轉移。

她隨手點了一位低級士兵當指揮官,派遣對方率領小部分士兵前去圍堵。

“對了,天災馬上就要降臨了,你目前是打算直接逃去其他地方還是先陪我留著?”

“都行。”

新獲得“D博士”這個稱號的Doctor仍反覆翻閱著整合運動的宣傳單,詢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龍門——我突然有了個好主意——新來的,你要不要去龍門?給你帶一個隊,你當指揮官,能打下來多少地盤算你的,打不下來也沒事,反正只是個先遣部隊,不是嗎?”

“不知道你對‘打下來’的定義是什麽?”

“往龍門近衛局最頂部插整合運動的旗幟,怎麽樣?接受嗎?”

“可以,我接受。”

畢竟都加入了這個感染者的組織,也應該為他們付出一點點勞動的,“現在去嗎?”雖然不知道打不打得過,但是總歸還是要嘗試的。

數日後,天氣晴/能見度十二公裏,龍門。

“啊——好強力的審查啊……”

目送著某只被派上去送死的源石蟲混在人堆裏卻依然在機器掃描下直接暴露出位置和身份。

Doctor有些苦惱,好奇地看向一旁:“啊呀,這樣要混進去看上去有些難度呢,你們之前怎麽混進去的?”

“之前龍門近衛局並未安裝這些儀器……不過我們還有一條密道,應該是可以通行的,請您隨我來。”

整合運動中的一位——在這幾天的交流裏自稱叫持盾小哥1號的——將他引到郊外一間小木屋中,掀開地板某處,慢慢走下了樓梯格子。“就是這裏了。”

裏,話未說完,前面忽然有一束光晃動,“報告長官,前方發現有整合運動殘部!”

對方話未說完,那道光就消失了,接著是一聲悶響。幾十餘名整合運動成員紛紛戒嚴。

守在Doctor的身邊的人說:“請開始指揮吧,D Doctor。”

這是Doctor清醒後第一次指揮,他思考了片刻,先派出了小股源石蟲進行探路,對方很輕易地清除了這些源石蟲。

但是,那些源石蟲卻也已經發現了許多重要的信息。

這裏能見度很差,甬道很長而且單一,這些人居然不會多修幾條有用的岔道來迷惑敵人。

對方人員目測是一名先鋒、一名盾兵和一名近衛,能打,但是有些麻煩。

盾兵抵擋在入口的不遠處。

其他敵人的位置暫時不明。

龍門的近衛軍出了名的強大,地道狹窄又不能是一件人海戰術。

怎麽辦?

他又忽然想到了個騷操作,假設這是一款僵屍大戰植物的游戲,那麽這時候應該派盾兵走在最前,然後讓普通士兵走在稍後些的地方方便突破。

剩下的士兵一旦前方突破了防線,就可以直接沖到頂部,然後一小部分人直接帶著唯二兩個會操控無人機的術士先轉移到下一個藏身點。

隨後剩下的另一部分人員再與這些抗在前方的盾兵和普通士兵匯合,並可以開始收縮陣容向上方撤退。

然後,他就看見了對面手持手杖旁邊待著一只鳥的一個白發男人——

他瞳孔一縮。

“那是——喀蘭貿易的銀灰?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一旁的持盾小哥有些驚亂,“不對,這裏怎麽會出現這個家夥!”

“那邊的……整合運動,是嗎?”

銀灰用手杖戳了戳地板,旁邊躺著一個身著龍門近衛局服飾的男性。

“諸位,我想和你們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先跟我走,離開這個臟亂的地方,再決定吧。”

狹長的甬道內,昏暗的燈光從術師的手中亮起,光影綽綽,映出最前並排而行的兩個人影。

“所以說,喀蘭貿易的董事長,銀灰先生,請問閣下找上整合運動,到底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呢?”

博士的兜帽拉得極低,又因為背光的緣故讓人看不清面容。

緊急靠著下屬們的小紙條補課了解了喀蘭貿易相關事宜的博士點了點頭。

“……您就是傳說中的整合運動的新人‘D博士’吧,既然是交易,也需要贈品。我可以告訴您一個情報。”

“比如說?”

“目前您的消息已在地下黑市賣出高價,至於在下找上整合運動的原因?雞蛋總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不是麽?我想整合運動的諸位也深谙此道吧?”

腳步停住,前方已經出現了柔和的白光。

博士又把口罩往上用手提了提,回答道:“整合運動可是非常仇視普通人的,閣下竟如此大意地深入敵營,是不是有些態度輕慢了?”

對方搖曳的雪豹尾巴看上去毛茸茸的,某個瞬間吸引了博士的註意。

“我可不是普通人。如果您只會在生命安全與態度的問題上為難在下,想必您也不可能成為整合運動的高層人員。”

銀灰看見博士有些驚訝的眼神,當即驚訝地挑起眉毛。

“啊呀,您竟然不知道呢,就在三小時又四分鐘前,W小姐聯合弒君者小姐、碎骨先生等人發布聲明,宣稱您為現任的行動指揮,這也是您身價大漲的源頭呢。”

“我們整合運動居然已經……”窮到需要靠倒賣自己人的情報賺取龍門幣了嗎?

有空還是幫W他們賺一下錢吧。

“總而言之,本次的會面在下感到非常輕松愉快,希望下次商談時還能再遇見閣下。”

銀灰揮手示意他的兩名部下跟上,但自己又率先一步跨上了被白光所照耀的大地上。

——餵,這不是明擺著暗示我沒法活著離開龍門嗎,這個心機深沈的家夥。

博士這麽想著,第二個走到了陽光下。

但就在他跨出的那一瞬間,一支手/槍從袖子中滑落到手掌心,又被牢牢地握在手上,右手臂高高擡起抵住前方人的額頭。

對方的手上也握著一把同型號的武器,都是以右手高擡的姿勢將槍械抵在敵方額頭,“你的反應真快。”銀灰面無表情地誇讚了一聲。

“您也不賴?”

博士的聲音倒是帶了點笑意。

“合作愉快?”他把手/槍往袖子裏一藏,又看不見了,這招他也是靠著這幾天的刻苦訓練、加上稍許肌肉記憶達成的一個類似於魔術的小妙招。

“——你甚至還沒上膛。”

對方有著些微震驚。

“不愧是整合運動最新選出來的新任指揮官——D博士,您的反應能力的確是一絕,不過您為何不上膛?”

他又恢覆了最開始的敬稱,但現在聽上去卻比剛剛的敬稱要意外順耳得多。

“我可不會這麽粗暴對待我的盟友,不是麽,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先生,您也說過,您是一位感染者。整合運動不會向自己的同族下殺手。也許我已經通過了您的考驗?”

考慮到對方已經同意收回了武器,博士又恢覆到了側身站立的舒適站法。

“嘖。”

銀灰甩了甩身後的尾巴。

“看在您的實力的份上,喀蘭貿易與整合運動的合作在下會再慎重做出決定,想必會是一份足以讓整合運動滿意的合同。”

“那就再好不過了。”博士輕輕點了點頭,讓認路的獵狗Pro帶領自己前去下一個轉移點。

身為新上任的銀灰盟友,Doctor哪怕是在被稱為“龍門的貧民區”中,都借助喀蘭貿易的勢力獲得了一處不錯的住所。

“萬分感謝,喀蘭貿易的幫助我等將銘記於心。”

這種銘記於心顯然是也只是一個口頭上的感謝,Doctor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為了感謝您在整合運動如此困苦的情況下雪中送炭,我等自然也是為您早早地準備好了禮物。”

“W小姐讓我轉告您:接下來贈送給您的這份禮物僅整合運動獨有,是目前市面上絕無僅有的——源石病抑制劑。

有三萬五千六百七十一位整合運動的感染者使用了這份抑制劑,成功做到了抑制源石病病發時的大部分癥狀。”

Doctor看了眼拿在手裏的小紙條,繼續念道:“其中包括失去理智,情緒失控,嗜睡,言語能力缺失——啊這些聽上去好耳熟。還有一系列並發癥。”

“非常感謝。”

銀灰只說了這一句話,但Doctor從他身下不斷搖晃的一處影子判斷出對方的心情並不平靜,自己的這次借花獻佛也許賭對了,“請問有後遺癥麽?”

“整合運動的研究人員說:後遺癥是一周之內會變得非常非常懶惰,親身體驗。”

銀灰聞言立刻拉上了兜帽,他也是沒有經過身份認證便混進來的。

現在他想要立刻回去自然也需要隱蔽行事。

他拿好了抑制劑,向Doctor頷首,然後從一處小門迅速離開。

而在房子中,Doctor將□□放到了一旁,將幾名重要的整合運動幹部叫到了身旁。

“這次襲擊龍門的計劃,我希望不要傷害到平民,除非他們的確對感染者作出了什麽不可饒恕的行為。”

“為什麽?”

那個叫“”伐木老手“”的將斧頭砸在地上,砸出驚天一聲巨響,又粗聲粗氣地喊道:“那是他們欠我們的!”

“因為這裏是龍門,不是切爾諾伯格。

我知道,在切爾諾伯格中諸位受了許多委屈,但是這裏不是切爾諾伯格,這裏的感染者我們認識的不多,我們不清楚這裏的感染者生態。

也許我們對平民下手,也是對同胞的親人下手……碎骨?請問你有什麽事麽?”

一道象征著緊急通訊的白光一閃,碎骨通過投影機出現在Doctor身前。

“D博士,您已經到達龍門了?對嗎?請立刻行動,全龍門搜尋一位感染者。

她是一名烏薩斯人,白色短發少年女性,身高一米四五左右,名叫米莎。W已經完成了她那邊的工作,即將趕往龍門,請務必將她帶回!”

“好。”Doctor掛下通訊,率先詢問“幽靈”。

“剛剛碎骨已經帶來了這個感染者的大致方向定位,你能定位到這個感染者的具體所在麽?”

“就在貧民區。應該是在附近了,現在分散去找也許能找到。”

“全體人員準備,分散成每10人一小隊在貧民區中尋找一名感染者。

具體要求你們剛剛也聽到了,找到她後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危害到對方生命。

除非必要,暫時不用動用武力,暴露我們整合運動的所在,聽清楚了嗎?”

“明白!”

“你們就乖乖躲在這裏,藏好一點,別被發現,好嗎?”

白發的少女輕聲對藏在紙箱中的小孩子們說道:“如果被發現,就努力地跑,你們對這裏比那些人熟,繞路跑掉!可以嗎?”

“可以的!米莎姐姐!你快跑吧!”

小孩們特意將紙箱的開口朝下放下去,又互相幫助著藏進了紙箱,只要這樣讓自己藏在裏面再蜷縮起來,基本上不會被翻出來。

“你就是米莎麽?”

Doctor走了出來,說:“我是來自整合運動的一名感染者,我的同事拜托我帶你離開這裏。”

他身後空無一人,而他自己也將口罩輕輕下移了一點,他誠懇地對米莎說:“那些暴徒馬上就要搜到這裏了,這裏並不安全,還請快點跟我們離開吧。”

“……?”米莎回身護在幾個小孩身前,“你說的同事是誰?”

說好的不要打草驚蛇呢doctor!身後的整合運動眾人楞住了。

“他叫碎骨,似乎是您的舊識,誰知道呢?我們都只稱呼代號。

”Doctor又把口罩往上拉了一點,他似乎有點沈迷這種類似於推眼鏡的感覺。

“碎……骨?”

米莎有些疑惑,她想不起來自己認識這麽一號人物。

而Doctor的手環一亮,碎骨自己接通了視頻通訊跳了出來,“米莎!你還記得我嗎!”

“是你!……你……為什麽改名叫碎骨了?“

“……”

碎骨沈默了一下:“那個名字,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米莎。”

一陣沈默。

“那邊有人!”一個巨大的嗓門在叫著。

“你們是誰!?難道是那些該死的雜種?”

Doctor用眼角餘光瞥到身後的整合運動成員眼睛發紅,顯然也是被激怒的模樣,“米莎,你帶著孩子們去後面。”

他看了看對面舉著菜刀就想威脅人的那幾個暴徒,“太不自量力了……”

甚至不需要別的,當最開始大吼的那人看見Doctor長袍後大大的整合運動的標志,就已經開始瑟縮了起來。

“是……是那群雜種的團夥!”

“對方有多少人!”

“一個大人帶著幾個小孩子!”

“那你還害怕什麽!動搖人心!”

“一群雜碎——”

碎骨的表情顯然開始猙獰起來,後方的整合運動沒接到命令也不好貿然向前沖,但顯然也開始有所怨言。

見此,Doctor適時地比了一個讓防禦型盾兵出來的暗號,那十多名盾兵沖出來後也還沒開始進攻,結果那幾個暴徒自己看到就又紛紛跑走了。

“他們去叫救兵了——他們待會兒還會過來的!”

米莎小聲地說著,碎骨連忙安慰她。

“別擔心,我們來了——米莎你先跟著D博士走,我馬上就去和你們匯合!”

“D博士,塔露拉也在龍門,請按塔露拉發來的坐標趕到她的所在,將米莎安全帶到下一個安全點!”

碎骨說完又一次緊急切掉了通訊。

Doctor輕輕頷首。

“米莎,願意跟我們走嗎?”

他又指了指幾名小孩子,“他們也可以帶上。”

那幾個小孩子圍繞了過來,活潑地圍住了米莎,Doctor又從兜中掏出了幾塊糖果分給他們。

“那走吧。”

龍門貧民區中,各整合運動成員正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幾條有重兵把手的大路。

而在不遠之處,阿米婭抖了抖耳朵,“似乎……有熟悉的聲音?”

Ace看了看四周,有些防備道:“阿米婭,你聽到什麽了?”

阿米婭撓了撓頭,有些恍惚地道:“我好像聽到了博士的聲音?”

“嗯?!博士在哪裏?”

一大群幹員圍繞住了阿米婭,屏息凝神地聽她斷斷續續開口,“博士,好像就在西邊不遠處。”

都說兔子的耳力敏銳。

Doctor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經被羅德島所頂上。

他此時此刻正坐在整合運動的人群中聽幾名整合運動輪流唱著歌。

聽說是此前準備給Doctor的新人歡迎會一直沒機會辦上,現在先唱個歌充當一下歡迎會。

底下的人接著又開始起哄讓Doctor也唱一首歌。

Doctor回憶了一下自己會唱的歌,本來想拒絕之時突然冒出一段斷斷續續的記憶。

他開口:“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他輕輕地唱著,這首歌給他一種恍如隔世的奇異感覺。

而此時,周圍又響起了一個女聲和他一唱一和,“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您就是整合運動新一任領袖Doctor吧。"凜冬和真理一夥人走了出來。”

“是,你們是——烏薩斯學生自治團的吧?”

Doctor對他們點點頭,“請問有什麽事麽?”

迎新會被打斷,又是一群被冠以“烏薩斯”的學生團體人物打斷的,這引起了幾名感染者的警惕。

“……只是聽到您的歌聲,意外之下走過來罷了。”

真理淡然開口,她一手按在凜冬的手腕上,接話道:“這首歌……很好聽。”

幾名整合運動的成員想要上前,卻被Doctor示意停下,凜冬舉起了右手,緩緩地握成了拳頭,然後又放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而後她身邊後的幾個少男少女看到了她的手勢,正對著整合運動緩緩地向後退去。

Doctor看得到他們的眼中有著濃郁的仇恨——塔露拉曾提起過,她會帶著人去追殺從切爾諾伯格逃出的一切人選。

眼前這群烏薩斯的學生顯然已經飽受迫害。

“走!”

凜冬判斷出對方這個領袖眼裏有點同情的意味,認出他們的身份後又不繼續進行追殺。

盡管看得出對方並沒有帶著惡意。

但是龍門實在是太危險了,身後又有著追兵,她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裏。

她反手回拉住真理的手,扭頭就跑,Doctor看見對方身後虛化的大熊,沈默了片刻後又坐了回去:“我們剛剛唱到哪裏來著?”

無人響應,身邊圍繞著盾牌的高階術師指了指路口。

“有人來了。”

來人正是剛剛還在貧民區那一頭的阿米婭。

米莎和碎骨正坐在一起照顧著不谙世事的小孩們,見到又有人來也是心下一跳,這次來的人似乎比剛剛凜冬一夥人強多了。

——剛剛的凜冬一夥人看得出來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不值得碎骨大驚小怪,而現在走過來的人便是大老遠的都能感受到一股硝煙味兒。

“博士——是你嗎!”

阿米婭站在路的那頭,顫聲詢問道:“博士!博士——!小心!”

Doctor環顧了一下四周,對方大概是在喊自己?

畢竟這裏有博士學位並且確實可以被稱之為博士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

他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危險在自己附近。

“那是羅德島的領導人……阿米婭,對麽?”

Doctor又一次按低自己的兜帽,在他有些緊張的情況下,他總是喜歡調整自己的兜帽,方便讓兜帽遮住別人看他的視線。

“……就是她,羅德島在切爾諾伯格阻止我們的行動三次,殺害了約有30名普通士兵和無數只不需要計入的源石蟲。”

“她後面站著的是企鵝物流的人,那個叫能天使的小姐和她的戰友在我們的戰鬥力排行中排在很前的位置。”

Doctor分析了一下敵我雙方實力的情況。

“你們小心點,見機行事,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撤退。”

“博士!快點過來!”

Ace揮著雙手,“小心你旁邊的那群家夥!”

“他們是針對我來的……?”

Doctor疑惑地擡起了頭,阿米婭慢慢地一個人走過來,邊走邊喊話:“博士!?請問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她分析得出此時的博士已經和整合運動關系匪淺——至少待在那群暴徒旁邊仍然能與他們談笑風生。

“……”

Doctor按住了幾名紅衣術師,向前緩緩邁步,站在一個攻擊範圍外的位置,警覺地看著這位兔耳朵的女孩,詢問道:“你想說什麽?”

他同時示意讓米莎、碎骨與幾個小孩趁著對方尚未發現他們趕快離開。

“我不覺得我認識你們,來自羅德島的諸位。”

“博士——?你不記得我們了?”

阿米婭搖晃了一下耳朵。

“我是阿米婭!您是博士呀!”

“我叫什麽?你知道嗎?”

“誒?博士就叫博士啊!!!”

阿米婭臉色一變,恍惚著往後踉蹌了一下,她問道:“博士?您真的忘記自己叫什麽了嗎?也把我們給忘記了嗎?”

她疑惑地看向Doctor,而Doctor則緩緩拉下了兜帽,臉上遮掩的物品只剩下一直戴著的口罩。

“對不起,我的確不認識你,也許我不是您需要找到的博士,阿米婭小姐。您請回吧。”

“可是——可、可是我們要找的就是您啊博士!”

兔子的話語帶上了些許哭腔,說:“我們為了找您去到切爾諾伯格,也是為了找您才來到龍門的!您不跟我們回去嗎?”

她的耳朵擺來擺去,Doctor的眼睛不禁被對方搖晃的耳朵吸引。

對方的耳朵看上去很順滑,感覺會像銀灰的大尾巴一樣柔軟。

“……阿米婭小姐,我已經有了自己所處的陣營,非常抱歉,不能加入你們,也許有機會的話在下不介意與羅德島開展合作,但顯然不是現在。”

Doctor一邊安撫著總是很容易被激怒的感染者們,一邊婉拒了阿米婭的請求。

對方看上去失望極了。

“博士?我其實來的路上也有所耳聞,但我一直認為那是謠言,難道您真的加入了整合運動嗎?”

“是的,整合運動在切爾諾伯格中救出了我,我非常感謝他們,也願意付出些許代價來回報。”

“與虎謀皮。”

銀灰曾這樣評價Doctor,盡管對方其實也是一只蟄伏於暗處的猛獸。

“與虎謀皮?”

Doctor搖晃了一下腦袋,回答道:“我只是需要借住整合運動完成我的理想罷了,哪裏又算得上與虎謀皮呢?”

“你的確很強不錯,但是你能保證不會受傷麽?人既然會受傷,就意味著身上有了弱點,而豺狼虎豹會在你最弱小的那一刻對它發起總攻。”

“不用擔心,我從未輕視過我的敵人,也從未高看過我自己。

不過身為一名感染者,我的確有必要為感染者們做些事,你仍覺得我帶領的整合運動和塔露拉他們帶領的整合運動理念一致嗎?”

Doctor指了指碎骨和米莎。

“那群孩子可不是感染者啊,但是因為米莎的緣故,術士先生們願意庇護他們,而他們也很快與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除了那群散發著令人小孩子害怕的血腥氣息的傭兵先生們。這是這個月份的抑制劑,不過我聽說崖心小姐的狀況好多了,您還需要麽?”

Doctor一手撐著欄桿,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根藥劑,人眺望著遠處。

“羅德島醫療條件感覺不錯,不過他們的信條和我的仍有些出入。

我不想讓感染者們一直躲躲藏藏。的確,我希望普通人能和感染者共存,能像常人一般融洽聊天。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讓感染者過上真正和平的生活,而非在世界各處躲躲藏藏。”

“決定了?不過,再這樣發展下去,你我互相博弈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

內心莫名地出現興奮的、與眼前的博士廝殺的欲望。

對方的實力毋庸置疑。

“也許有一天我們終究會對上。但我們現在還是盟友。”

博士點點頭。聽銀灰繼續說下去:“我也很期待和你交手,也會珍惜那一天到來前的時光。”

“嗯哼?對了,關於‘SNOW’計劃,霜星小姐說她有其他想法,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相信我們的計劃會更加完美。”

十二日後,喀蘭聖山上。

初雪在高山上相對而立,她面色慍怒:“一群暴徒竟敢在聖山對謝拉格之人下手?爾等是意圖對神祗不敬麽?!”

她輕輕念起禱告詞。

“不潔之物應被凈化。鈴聲已至,風雪纏足。”

她搖晃著聖鈴,努力抵擋著意圖冒犯聖山的整合運動們,她的背後,是謝拉格如今的三位領導人。

銀灰輕輕抿一口茶,氣定神閑地看著外面,對面兩個老對手卻越發瑟縮著要藏到角落去。

“無意冒犯,初雪小姐,初次見面,在下是整合運動的領袖之一——D博士,非常有幸與您見面。”

初雪微微低頭,她的臉色幾番變化,“您的身上沒有血腥氣,聖山說您沒有敵意?”

“當然,我們對聖山,對您沒有分毫敵意,我們這次來,只是私下尋仇,或者說是和老朋友們喝杯茶罷了。”

Doctor看向初雪後方小小一間的禱告室。

“如果您沒有異議,我想我們可以進去了?”

唰的一聲,一只冰制的弓矢從Doctor臉胖擦過。

Doctor的兜帽落下,口罩也被劃開,露出了下面清淺的傷口。

這只弓矢,是由剛剛瑟縮著的一個男人發出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有理由了啊,初雪小姐。”

初雪楞了楞,看向Doctor的側臉,“聖山上不許流血——你最多揍個半死哦。”

她說著,拿著鈴鐺走開,如果剛剛那個男子沒有對Doctor進行攻擊,那麽她當然還要攔截下去,不過誰讓對方已經違反了條例呢?

聖女也是很明晰事理的嘛。

白雪皚皚的雪山上,一個被打了個半死的青年被直接從山頂上踢了下去,而且還是順著樓梯滾了下去的,想想就臉疼。

崖心站在山腳,默默的計算著這是第幾個下來的家夥。

羅德島顯然沒有要對他們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崖心也懶得多管閑事。

裏面有一個人她眼熟得很。

是當初她想要攀爬雪山之時的驢友,也是對方將源石碎片紮上崖心大腿,導致崖心感染的。

霜星和塔露拉貓在半山腰,看著無聊的弒君者想要走上去卻總被那個叫阿消的小姑娘用滅火器給噴了下來。

“他們到底在幹嘛?”

塔露拉看了看弒君者,說:“我記得這個叫阿消的小松鼠是Doctor撿來的,現在Doctor不見了她反而沒那麽拘束了?”

“Doctor是花錢雇傭她幫忙宣傳禁毒教育的,但是沒人聽得懂。

她好像對此感到很愧疚,所以決定留下來身體力行教大家如何滅火,你小心點別出現在她面前。

上次碎骨拉著米莎玩槍械被她高壓水槍一噴差點直接歇菜。”

“她和弒君者可真合得來,Doctor上面還沒解決嗎?”

“我看羅德島駐守在山底已經老半天了,好像是擔心我們搞雪崩所以一直不敢強攻,龍門近衛局的阿sir都來了。”

“草,我讀書時期也是乖乖女好吧,現在天天過得像是街頭混混。”

“整合運動好像的確是非法集會……”

米莎默默地湊了過來,她小聲地說:“阿米婭和那個凱爾希已經決定要強攻了,馬上就要動手,我們要不要派幾架飛機幹擾一下。”

高階術士一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邊掏出了自己的“妖怪”,抱怨著:“好無聊,我們都等了一個月了他們才決定上來。”

“謝拉格百年難得一遇的遷移城市誒,如果不參觀一下也不是很好吧。”

自天災降臨以來,這是謝拉格地方史上第三次要直面天災,整合運動和羅德島、喀蘭貿易等好幾個大型團體會齊聚在這裏就是這個緣由。

因為謝拉格人警惕心很低,如今想要再遷移城市堪稱難上加難,只有在這喀蘭雪山上,眾人才有機會抵禦天災的威脅。

但是Doctor要做的不僅僅是如此——他想要借這次保護謝拉格國土的機會來讓整合運動揚名天下,上岸洗白。

這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

但是,如果是Doctor的話,也許沒有那麽難。

阿米婭在一個月前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便毅然決然趕來了這裏。

她說她相信博士的選擇,也願意再次相信整合運動能在博士的帶領下變得更好。

而對於喀蘭貿易的人來說,謝拉格終究是他們的家。

那位銀灰先生已經枯坐在雪山之巔有兩個月時間了,畢竟Doctor的計劃不一定能夠成功,他們也許會徹底葬身這雪山上呢?

理所當然的。

在最後一天到來之時,所有人都來到了雪山上。

這才是真正的雪山事變,羅德島、整合運動與喀蘭貿易簽下了協定,在雪山上共同守護著這個偏遠的國家。

雪崩了。

Doctor再次睜眼時他發現他的墨鏡和口罩已經不見了。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喀蘭的聖山廟與喀蘭的神明小姐屹立在一旁。

這裏靜悄悄的,天地間只剩下神明與Doctor二人。

“你怎麽又來了,當初在巴別塔時就讓你少來。”

神明開口了。

“我們讓你封閉記憶可不是讓你在死亡邊緣反覆橫跳的,你怎麽加入了整合運動啊——哎算了算了都一樣,好歹你實現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預定目標。”

“剩下百分之一要幹什麽。”

“把你的人生的後來安排妥當,你失憶久了連戀愛都不會談了嗎?”

“餵……”

“餵……他可不是沒有對象啊。”

銀灰慢慢地從雪中爬了出來,這刻他更像一只雪豹了。

像貓一般的豎瞳緊緊地盯著Doctor,然後整只雪豹又直接撲了上來,銀灰咬了一下Doctor的臉。

“一切都結束了,謝拉格平安無事,你平安無事,你的願望也達到了,可以跟我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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